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戀愛兄妹與生存游戲(5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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戀愛兄妹與生存游戲(5)

休息時間,小麥喜歡觀摩制作團隊在做什麽。編劇的工作很神奇,綜藝不是電視劇,但還是要這個職位。其中一位攝像是蜜柑喵常合作的人,小麥見過他好幾次,知道他曾在電視臺上班。

當綜藝PD有趣嗎?他們看著很開心,過得也很充實。小麥沒輕易下結論,只在想,如果所有嘉賓都跟這群博主一樣,肯定能把人累死。

就在前幾天,小麥還沒和神奇直弟弟綁定時,關奏陳、小麥和浣熊熊貓兩組人去山下錄制。上午,浣熊和熊貓游戲輸了,所以,午餐時間,節目組限制了他們的就餐時間。倒計時結束,不允許吃飯了,工作人員上來撤東西,浣熊大魔王居然端著餐盤就跑。

為了搞笑,跑兩步得了。可他不。回歸大自然,浣熊就跟回了家一樣。浣熊大魔王跑到外頭,跑到河邊,就差萬裏長征了。

攝像師跑,他也跑,攝像師停下,他也停下。他還邊跑邊吃。

熊貓走到門口,樂呵呵地呼喚:“浣熊啊,別回來啦。動物園和馬戲團都不是我們的家。逃吧,從人類手裏逃走吧。”

如果語氣符號化,那她這句一定充滿罪惡的波浪號。

關奏陳和小麥是上午游戲的贏家,不緊不慢地吃飯。關奏陳忽然問導演:“做不做交易?”

導演笑著問:“什麽?”

關奏陳說:“我把他抓回來,晚上給我們加餐吧。”

導演問:“你要吃什麽?”

關奏陳明顯遲疑,真讓人想說“別沒想好就來談判”。不過,哥有妹妹,他有幫手。小麥湊上來:“冒烤鴨。”

關奏陳說:“對,冒烤鴨。”

小麥又說:“還有烤鴨。”

關奏陳小聲問:“還要嗎?”

小麥回答:“你又不吃辣。”

“哦對,”他扭頭,拽得二五八萬,“照我妹說的辦。”

小麥也一臉囂張,雖然她也不確定,關奏陳究竟辦不辦得到。

導演說完“成交”後,關奏陳就到了門外。他環顧一周,先靠攝像確定浣熊在哪,然後活動四肢熱身。

導演故意催促:“快去吧。磨磨唧唧!”

小麥反駁得比當事人還著急:“要熱好身才不會受傷!”

然後,關奏陳像箭離弦,猛地追了出去。陽光下的河灘上,沒有說著笑著“來追我呀”的情侶,只有雄性浣熊和男性人類。不到兩分鐘,關奏陳就回來了,挾持著浣熊,把他交還給導演,把餐具交還給店家。

事實上,這還沒完。到晚上吃冒烤鴨的時候,攝像拍完送烤鴨就收工。離開後,走在路上,導演猶如得到天啟,臨時返回,破門而入,就看到蜜柑喵、小麥、浣熊大魔王、熊貓四個人在吃冒烤鴨和烤鴨套餐。

導演還挺客氣,讓工作人員提問:“請問你們是串通好的嗎?”

浣熊彬彬有禮地回答:“是的。”

“全程跟拍,沒看到你們商量啊。”

浣熊說:“我和蜜柑喵在男廁所商量的。”

“那其他人呢?”

關奏陳說:“我們可是兄妹,可以心電感應。”

他還做了個示範。關奏陳看著旁邊的小麥。幾秒後,他下結論:“小麥現在想對我說,‘你個豬,快吃,不然等下就被沒收了’。”

小麥連連點頭,驚喜非常:“你怎麽知道的?”

綜上所述,錄這些內容時,小麥覺得很輕松。但是,設身處地想,PD就像班主任,帶了一個全是刺頭的班。只聽說過尖子班,從沒聽說過還有差生班的。又不是日本校園劇,老師逐個攻略問題學生。

不論是做米花糖,還是幹農活,小麥都做得很認真。待機的時候,小麥經常和工作人員溝通。

沒在錄制時,熊貓問:“你剛大學畢業?這麽積極。還是說,你想轉幕後?”

小麥回答:“也不是,就是滿足好奇心。”

熊貓來了興趣:“什麽意思?”

小麥說:“我聽觀眾說你和ID一樣,真的是博士,是真的嗎?”

熊貓笑:“是的。”

“一直都學一個專業?”

“嗯,”熊貓說,“讀了幾十年書,都成了生活的一部分了。”

熊貓博士性格溫和,也有些摸不透,但像個好人。小麥願意和她促膝長談:“我很羨慕別人有愛好,有個寄托,有……一生的事業?能作為工作也好,不能也可以。就像你說的那樣,生活的一部分。”

“所以你在‘取材’?”

“是。”

聽完後,熊貓思考了一會兒,她問:“你覺得這有意義嗎?”

小麥一怔:“嗯?”

熊貓波瀾不驚地看著她,等待她的回答。

小麥說:“我……確實……也不知道。我也不知道這麽做有沒有用。我能做的事有限,別人的生活,我只能了解個大概。有的很專業,想做也學不來。還有的,臨時做一做好玩,幹久了就嫌棄了……我想找的是在我能力範圍內,我有興趣,或者有天賦的事。我沒有成功的志向,只是想過得有趣一點。”

說完以後,她心裏惴惴不安。熊貓博士學歷比她高,年薪比她高,腦子也比她好使。在她面前,小麥很難沒有自卑感。尤其,剛才她的提問還那麽尖銳。

熊貓思索了很久,說:“我也不知道這麽做對不對,有沒有用。不過我覺得,就算失敗了,也不是沒有意義。沃爾特·惠特曼說過一句話。Be curious,not judgemental.好奇不是個壞習慣。關鍵是,是怎樣的‘好奇’。有的人好奇,本質還是漠不關心。對自己以外的人和事漠不關心,這種狀態很可怕。恰當的好奇會讓人們相互理解,拓寬自己的世界。”

聽到的每一句話都在意料之外,小麥完全楞住了。熊貓的語氣很舒緩,表情淡淡的,說出自己的觀點。

小麥受寵若驚:“謝謝?”

“不是誇你哦。你什麽情況我也不知道。”熊貓似笑非笑,情緒平穩得t可怕,“給你參考,本科我學了數學,後來才漸漸篩選出方向。還有,我的生活裏,重要的事不止一個。我還喜歡游戲。上班之餘,我還在開發游戲。做實況火了,只是個意外。”

“你的雜談質量很高。在女性博主裏,你和神奇直都很特別。我看過你好多切片。”

熊貓說:“練出來的。有的人做視頻吃不上飯,但我說,這口飯真就不是誰都能吃的。做著做著,我都厭人了。”

小麥眼睛一亮:“關橘也說過差不多的話。”

熊貓說:“是吧。這份工作要求你對外輸出,但外面的傻子太多了,你必須降低你的高度,卻給了他們踩你的機會。有的人很輕松就適應了,不會受傷,不覺得消耗,比如浣熊。有的人只能被動適應。我不知道蜜柑喵是不是,反正我是。而且我還是個胖子,讓那群人逮著能罵的點了。”

小麥望著遠處,喃喃自語似的說:“我不明白,為什麽人們那麽愛管閑事。跟他們又沒關系……”

“因為漠不關心啊。”發表了觀點卻漠不關心,聽著自相矛盾,但熊貓博士這麽說,自然有她的邏輯,“我不在乎,我知道自己幾斤幾兩就行了。”

激動的心,顫抖的手,小麥鼓起勇氣:“可以加你好友嗎?”

“當然。”熊貓博士遞出QR碼,“不過我很忙,沒事不能吵我。”

小麥表演雞啄米:“好的!”

這天晚上,外面下雨,他們改在室內錄制,早早就收工了。他們住在民宿,大家都是一人一間。小麥一個人住。

她回到房間,收拾整齊,很快就睡了。睡夢中,小麥依稀感覺自己臉上有水。她疑心是不是流鼻血,猛地睜開眼,發現是水。

這房子居然漏水!外面還在下雨,屋子裏也在下雨。床都濕了。

小麥帶上手機,走出房門,想找民宿老板來看看。要麽,給她換個房間住也行。

山裏的民宿,和小麥認知中的酒店、旅館、民宿都不一樣。安全上,這裏壓根沒門,整個院子想翻就翻。服務上,大半夜,她還真找不到人。小麥準備回去,用客房裏的電話,才轉頭,走廊盡頭的聲控燈亮了。

小麥看到關奏陳。

只聽得到雨落和蟲叫,黢黑一片,空蕩蕩的建築裏,突然出現了可靠的人。幾乎是無意識,小麥走過去。

他剛出去散了步,獨自從臺階上來:“怎麽不睡覺?”

因為困,也因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氣,小麥聲音軟軟的:“床頂上漏水了。”

“漏水?”關奏陳這就想往她來的方向去,“我去看看。”

“算了,天都快亮了。明天還要工作。老板又聯系不上。”

關奏陳問:“那你怎麽辦?”

他身上有洗發露的香味。和她的一樣。因為他們住在一起,家裏的香波都是一個品牌,統一買的。

小麥不吭聲,擡起眼睛,默默盯著他。關奏陳也不說話,用同樣的目光看回去。沒有人開口,但兩個人都理解了。

心電感應是真的。

他問:“真要這樣?”

她也有點猶豫:“行……不行呢?”

他說:“算了吧?”

她說:“又不是第一次。”

“也對。”他不適應地活動肩膀,“好冷。”

以上對話結束後,小麥進到了關奏陳的房間。

來這裏,大部分時間都在工作,房間裏沒太多生活的痕跡。床單早晨才換過,是新的,枕頭有兩只。關奏陳把被子鋪在地上,自己躺上去。小麥也坐到床上。

的確不是第一次。要說住一間,在國外時,他們早就住過了。要說睡地上,就在來錄制之前,也都睡過了。蜜柑爺爺還給了很好的建議:“這樣可以治療勁椎病!”

已經是半夜,還過幾個小時,天就要亮了。窗外仍有雨聲,淅淅瀝瀝。

關奏陳說:“燈在床頭。”

小麥伸出手,摸索了一陣,關上了燈。

她問:“你剛去洗了澡?”

黑暗中,視野外的人回答:“嗯。”

“你好喜歡洗澡啊。”

“對啊,”他問,“你晚飯沒吃太多。”

她回答:“你看到了?今天肚子很飽。”

瑣碎而日常的話題舒緩氣氛。房間裏一片漆黑。躺在床上,小麥在想,這不是談話的最佳時機嗎?這個念頭才閃過,關奏陳就開口了。

“你為什麽想跟我談戀愛?”

“……”黑暗中,小麥不由得嘆了一口氣。

他懷疑自己說錯話:“不可以這麽問嗎?”

“可以,”小麥回答,“就是太突然了。”

關奏陳說:“我不明白,現在的關系有什麽不足。我們能經常在一起。你是我的朋友,某種意義上,我們還是家人。談戀愛會分手,那之後怎麽辦?這個關系是調試過最好的結果。”

關奏陳的聲音很鎮定。那是一種冷郁的凝視,對於他,對於他的人生,對於他們的關系。他的態度突然變了,堅硬、幹燥、冷冰冰的。

很可惜。

可惜,對小麥來說,這種東西沒有殺傷力。

她回答:“有的事,只有談了戀愛才能做。”

“你根本不知道我——”

“那又怎麽樣?人都是慢慢靠近,逐漸互相了解的。你又知道我多少呢?”小麥忍不住坐起身,望著床鋪,即便什麽都看不清。她覺得他的擔心很多餘,“你是怎麽看我的?”

太多東西混雜在一起,這感情就像中了魔咒的鳥,誰都讀不出它的名字。

關奏陳不害怕疼痛,不因痛苦而恐慌。他不怕被掌摑,被掐住脖子,不怕死亡,不怕被用燒紅的火鉗觸碰。即便作為兒童被覬覦身體,他的心也不會感到畏懼。

他甚至不害怕被丟下。

可他害怕她一個人待著,臉上是麻木的表情。他怕看她要哭了的臉。小麥走掉,在他見不到地方,那倒還好。只要她在他身邊,他就在意她在想什麽。他不害怕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,卻擔憂她遭遇。事關這個人,關奏陳有種不切實際的多疑,一種關乎楊麥的被害妄想。

“‘你是怎麽看我的’?”正如以往的習慣,他重覆了一遍問題,然後作答,“我喜歡你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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